一路闻着臭气,出尽洋相,磕磕绊绊走出庄子,终于看见了北边那一处破旧的宅院。
与田庄里一座座崭新的青砖瓦房相比,这个小院太不像样了。
“是不是走错路了?”李四儿用帕子按了按额角的汗,生怕蹭花了脸上精致的妆容。
昨天探过路的婆子回答:“太太,就是前面的院子没错。”
隆科多的嫡福晋按齿序被府中人称作三太太,李四儿不服,也让人喊她四儿太太。
妾室敢称太太,放在哪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可炸裂了一段时间之后,李四儿顶着这个名头跟着隆科多四处招摇,脸不红心不跳,倒也被众人接受了。
隆科多还承诺李四儿,等将来自己混出名堂,第一个为她请封诰命,让她做名正言顺的四儿太太。
请封诰命这种事,可不是隆科多或者佟家能左右的,那得皇上点头。
越过嫡福晋,为妾室请封诰命,放眼整个大清朝都没有先例。
所以隆科多的承诺什么时候能实现,在李四儿看来,应该是雍郡王御极的时候。
皇帝是自己外甥,还不是想怎么封就怎么封。
想到以后的扬眉吐气,和风光,李四儿又觉得现在吃些苦也值。
一行人走到门口,自有仆妇上前叫门。院门很快打开,开门的宫女引李四儿等人进去。
姜舒月听到禀报迎出来,看见李四儿先是一怔,都没顾上寒暄便吩咐人端水给客人净脸。
“我脸怎么了?”姜舒月没跟她寒暄,李四儿也大着胆子没行礼,而是如家中姊妹一般聊家常似的说话。
她没行礼,姜舒月并不见怪,只让人拿把镜来给李四儿照。
李四儿一照,坏菜,妆糊了,糊了一脸,活鬼似的。
其实她的妆糊得并不厉害,只是额角和口鼻因为出了太多汗脱了一层粉,看上去有些斑驳。
可姜舒月刚才一惊一乍的,给了李四儿心理暗示,这才容不下瑕疵。
等贴身丫鬟用水替李四儿净了脸,问姜舒月身边的宫女要面脂和香粉,却被告知没带。
姜舒月赧然:“我平时出门不上妆。”
那是因为你长得美。面对持靓行凶的雍郡王妃,李四儿还能说什么,怎么素净怎么来吧。
没有香粉遮盖,倒也清爽。
一盏茶后,才不过寒暄几句,便有宫女进来禀报:“王妃,追肥的时候发现玉米地里有断苗。左庄头看过,猜测是地老虎,问怎样处置妥当?”
所谓地老虎,属夜蛾科,是玉米地里常见的害虫。从幼虫起为祸田地,长成之后,口器发达,昼伏夜出,将作物幼苗齐地面处咬断,造成缺苗断垄。
极为难缠。
高产玉米合作经营之后,雾隐山田庄顶着皇庄的名头,早已不用种田卖粮为生,而是被姜舒打造成了秘密的育种基地。
高产玉米可以自留种,但产量相对较低,恐怕无法满足小冰河时期对粮食的需求。
所以姜舒月留了一个心眼,将雾隐山田庄变成了杂交玉米的育种基地。
把高产玉米的种子廉价卖给百姓,解决灾年的吃饭问题。然后将杂交玉米种子高价卖给乡绅或者朝廷,割一拨高端韭菜的同时,还能满足朝廷对军粮的需求。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熟田里有地老虎很寻常,再加上天旱,土壤水分低于三成,非常适合地老虎孵化。
别的田庄也就罢了,有些地老虎姜舒月懒得管,只传授些驱虫的办法,不用亲自过问。
雾隐山田庄不一样,这里是育种基地。为了选育良种,耕种要求地广苗稀。本来就没多少秧苗,若是喂饱了地老虎,来年人就要饿肚子。
玉米田里有地老虎作祟,前两日便已上报,姜舒月根据其习性特点,制定了一整套防治措施。
直到今日才露面,不过是想捎带上李四儿,让她吃点苦头,知难而退。
姜舒月闻言歉意地看了李四儿一眼,这才道:“我这边有客人,左庄头怎么说?他可有办法?”
左小丫早得了姜舒月的话,直摇头:“一直不下雨,土太干,地老虎闹得厉害。庄里能用的土法子都用了,不好使,这才斗胆来求王妃。”
“这……”姜舒月故作迟疑,“今日贵客登门,走不开,晚些我再过去吧。”
左小丫应是退下。
李四儿自知身份低贱,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做贵客,而且这人还是时下最炙手可热,难得一见的雍郡王妃,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心里美了,面上自然好说话:“我算什么贵客,王妃尽管去忙,不用管我。”
嘴上说着不用管,心中却开始吐槽这间屋子过于破旧矮小,不是人呆的地方。
姜舒月在她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嘴上却道:“进宫不能随便进,出宫也是一样,今儿王爷没跟来,我中午之前便要回宫。”
那就说不上几句话了。李四儿不甘心,也不想在这间破屋子里干坐着,强笑道:“不碍事,我随王妃过去便是。”
果然是个狗皮膏药,姜舒月腹诽,面上不显:“那行,天高云淡,秧苗青翠,很有野趣,小舅母随我过去瞧瞧。”
李四儿被这一声甜甜的小舅母勾了魂儿,完全忘了来时的艰辛,当真跟着姜舒月深一脚浅一脚地去了玉米地。
什么天高云淡,分明是骄阳似火,尘土飞扬。秧苗青翠倒是真,可她怎么没说秧苗带刺扎人啊,怎么没说地里正在施肥臭气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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