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难两全。
还好帝后宽仁体恤。
长公主一直没说话,就算最后宜真告辞,也没吭声。
宜真也不在意,从容离开。
这时天已经黑了,月初之际,上弦月若隐若现,漫天星子倒是灿烂。
马车徐徐穿过空旷的街道,宜真将帘子挑起,看着外面不断倒退的屋舍,因为长公主府生出的些许沉闷渐渐散去。
她吸了口气,微微笑了笑。
马上就是上巳节了。
到时候也该出城去走走才是。
春和景明,正是好时节。
三月三,上巳节。
宜真带着宋庸前往郊外踏青。
今天是个好天气,天朗气清,马车徐徐驶在路上,路边草木碧青,满目的清新怡然。
寻了处景致好的地方,宜真叫停,准备下车走走。
宋庸利索的跳下车,而后伸手扶宜真下来。
宜真见了,不由一笑。
这样小小的人,做出这副风度样子来,很有些意思。
她也没说什么,饶有兴致的搭手上去,自己小心翼翼的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怎么想起扶我了?”宜真问。
“孩儿见别家孩子都会扶母亲,自然不能落后。”
宜真细眉微动,的确是这样,只是之前宋彦文未曾这样做过,所以她有些不习惯。
所以,原本亲疏早就能分辨,只是她不曾发现。
微微笑了笑,宜真也没松开他的手,索性拉着。
不知不觉,宋庸竟然已经长到她上臂处,快要到肩头了,少年人长得就是这样快。
“你有心了,只是这些事交给丫鬟做就好,你就不要费心了。”
“孩儿不费心,能侍奉母亲,孩儿高兴。”宋庸说着笑道,“母亲,孩儿有个东西想送给您。”
“哦?是什么?”宜真想起他这些时日神神秘秘的忙碌,高嬷嬷很是挂念,还在她耳边念叨了好几次,不由笑着问道。
“母亲稍等。”
宋庸笑着说,而后跑到后面的马车,取下自己小心翼翼放上去的东西,藏在自己身后,等到了宜真面前,才猛地拿出来。
漂亮的燕子形纸鸢,上面用颜料精心绘制着漂亮的花样。
宋庸捧着,眼睛晶亮的看着她。
“母亲,送给您。”
宜真微怔,慢慢伸手接过。
“你这几日就是在忙这个?”她抬眸看向眼前的小少年,眸光是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复杂。
宋庸点头,说,“母亲对孩儿这样好,孩儿无以为报,想着马上就是上巳节了,就做了个纸鸢,您觉得怎么样,还可以吗?”
他表现的有点忐忑,又很是期待。
“喜欢。”宜真轻轻抚摸着纸鸢的纹路。
人的记忆就是这样奇怪,有些事,明明以为早就记不清了,可等到看到相应的事物,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
比如她幼年时,被弄坏的那个纸鸢。
之后宜真再没有买过纸鸢,每每看到,都仿佛能看到当初那个无能为力,只能将一切忍耐下去的自己。
可如今,宋庸将它送到她面前。
恰好是在她能护住自己所有的时候。
宜真慢慢就笑了。
“你有心了。母亲很喜欢。”她再次道。
“母亲喜欢就好,以后孩儿每年都给您做!”宋庸表现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欢喜笑道。
“这就不必了,母亲这个年龄,又不是小孩子,哪里还能玩纸鸢。”宜真失笑。
宋庸一副不解的样子,认真的辩驳,说,“母亲说的哪里话,您正年轻,才十六岁。况且,只要喜欢,多少岁玩都是可以的,孩儿前几日,还见着怀国公家的老夫人放纸鸢了呢。国公府的人都高兴的看着,在那儿鼓劲呢。”
他早就发现了,自己这位嫡母,明明年岁不大,可平日里老成稳重,一点不似这个年岁的人。
她平日除了处理家务和产业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书,安安静静,不吵不闹,静谧的如同古画上才有的仕女图。
宋庸一开始不解,等渐渐了解了她的过往后,才渐渐恍然。
他也被忽视,也被欺辱,可他没有兄弟姐妹,老夫人和宋简之平日都只当看不见他。相比之下,他的这位嫡母还要战战兢兢想方设法的在刻薄挑剔的祖母和不懂事的弟妹间以及继母手底下讨生活。
她的日子要比他更难过。
这样想着,宋庸不由心疼她。
宜真神情微的动了动,失神道,“十六……”
的确,她的年龄才十六,可她的心,已经无比苍老了。
“母亲,要不要先试试?”发现她又有些走神,宋庸笑着开口。
“好啊。”宜真回神笑道。
纸鸢顺利的被放飞,越飞越高。
宜真扯着线,专注的看着,面上的笑意在她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越发的浓郁。
种种烦恼似乎都随着这纸鸢一起飞走,只剩下纯然的喜悦。
宋庸笑着站在一旁看着。
这般玩了好一会儿,宜真估摸了一下时间,才小心收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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