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从一排排木架前走过,又指出了一枚扳指上有些许残留的尸气,不多,像唐老爷子这样只是摆在这里不常拿在手中把玩,问题不大。
再就是那只玉玦,有阴气,阮绵说过了。
唐老爷子千恩万谢。
阮绵点头想要走,却见席骞站在那藏有阴气的玉玦前歪着头在看,聚精会神的,极其专注。
他很少对一件东西表现出这么大的兴趣。
阮绵看了他几眼,唤他:“席骞。”
席骞回过神来,连忙转过身:“尊者。”
阮绵向那玉玦扬了扬下巴:“你认得这东西?”
席骞挠了挠头,抬眼四十五度望天,苦思冥想状,过了好一会儿才似不好意思的弱弱开口:“这个……好像是我的……”
阮绵眉头一动,回身走近了几步垂目看去。
这是一块满雕的玉玦,做工精美,成色也很不错,是古时男子常见的样式。
唐老爷子不知道他们到底啥意思,但还是极有眼色的开口:“大师若不嫌弃,这玉玦便送与大师。”
阮绵其实看不上这东西,她之前所接触的一般都是灵物,这种普通的玉石如何能入她的眼。
但这里不是修界,这玉玦被如此珍而重之的收藏,想来价值不菲,她怎能白拿人家的?
不过席骞既然认得,又说是他的,或许是他生前身份的线索。
阮绵向老爷子摆了摆手:“老先生盛情我心领了,赠送倒是不必,借来一观足矣。”
唐老爷子忙伸手:“大师请便。”
阮绵这才伸手拿过玉玦在手里来回翻看。
席骞在一边幽幽道:“不,这个应该不是我的,只是我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花纹大小都一样,但比这个新,也比这个有光泽,内侧刻了‘云生’两个字,我的名字,是我的好友送给我的。”
阮绵缓缓侧过玉玦,在内沿处看到了两个小小的字“云生”。
她眉梢轻动,低声道:“你想起了什么?”
席骞摇了摇头:“只有这些,只是在看到它时突然想起的。”
阮绵低声问:“云生,是你的表字吗?”
席骞摇头:“不是,是我的名字……不对啊,我是叫席骞才对。”
他皱起眉头小声喃喃:“不不不,云生……岑云生,我是岑云生……不,还是不对,我是岑云生,那席骞是谁?”
他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阮绵,眼中渐渐被墨色铺满:“席骞是谁?尊者?”
唐家三人看到他的变化,脸色大变,整整齐齐的后退三大步。
阮绵抬起手指尖的抵住他的额头:“静心!”
席骞一愣,眼中的墨色又缓缓退去,神情呆愣愣的看着阮绵,过了好一会儿,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高声道:“我记得了!”
话音未落,就听“砰”的一声,他整个人都化作红色的烟雾散开了。
唐月被吓得浑身一抖,小脸刷白:“阮……阮大师,他怎么了?”
阮绵轻叹了口气,眼中带了一点担忧之色,缓缓将手中的玉玦放了回去:“无事,莫担忧,我先告辞了。”
唐老爷子看了看那玉玦,上前一步拦在了阮绵身前:“阮大师,实不相瞒,我打算将这里的所有藏品都捐出去,这玉玦既然是那位……的旧物,理应物归原主。
唐家的事,他出力不小,我是真心实意希望这件东西对他能有所帮助,绝不是客套,希望阮大师不要推辞。”
唐妈妈和唐月瞪大眼睛看着唐老爷子,无法相信这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要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老人家的心头肉,平时再是疼爱唐月,也不允许她进这间收藏室的,现在竟然说要捐出去?
她们莫不是幻听了吧?
阮绵有些诧异:“都捐出去?这里的东西并无大不妥。”
第52章 别嫌弃我
唐老爷子苦笑摇头:“为了我的爱好,险些害了儿孙,我已经无法再面对这些东西了,捐出去,好歹是个贡献,我已经决定了。”
他有心拿起那玉玦来送到阮绵面前,奈何有了心理阴影,实在不敢下手,只得再次开口:“大师不必为难,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
玉玦有阴气,本来送不出手,只是因为跟那位大将有些渊缘,我才敢开这个口。”
阮绵见他言辞恳切,不像是客套,这东西也确实是席骞的,才终于再次将那玉玦拿在了手里,向唐老爷子郑重的施了一礼:“多谢唐老先生割爱,在下日后定有回报。”
唐老爷子连道不敢。
阮绵心中记挂着席骞的状态,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离开了唐家。
做为能被她召唤的鬼将,席骞的魂魄与她之间是有关联的,只是不是鬼奴契,而是更自由平等的从属。
阮绵能顺着这丝牵引找到他的所在,只是越走,周围越是熟悉,最后竟走回了碧水湾。
席骞就站在阮绵初见他时的那条路上,半仰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阮绵一走近,他便察觉了,但他罕见的没有马上迎过来,只是站在原地轻声道:“尊者,我是岑云生。”
阮绵“嗯”了一声。
岑云生的声音依然低沉:“我想起来了,席骞不是我,他是我的朋友。”
阮绵温声:“你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岑云生笑了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是啊,生死之交,真正过命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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